第六十一章 漂泊的部落

见我们都不作声，伏羲接着说：“一切都是自然的轮回。即使我们做得最好，我们也抵挡不住以后各文明的冲突。你过着太平日子，别人可能会打过来。你把他们赶走，他们可能在外面炫耀经济和武力。”

颛顼的表情变迷糊了。伏羲向他摆了摆手，“联盟长不要激动，我是对亚当说的。我说的是好几千年以后的事，与你无关，但是那时的情景和现在相似，各民族都在竞赛。欧洲的殖民者跑到世界各地，对当地的自然资源没感情，只把资源看成是能够发财的东西。以经济效益为中心的民族，当然能击败把土地资源看成是母亲的民族。世界经济一体化其实就是以他们的价值观，逼迫所有民族都跟着进行无止境地经济竞赛、军事竞赛。有竞赛就没有回头的可能。”

伏羲伸过一只手握着我的手，“放手把，亚当大长老”，伏羲的表情变得严肃，“我们这些跨两个世纪的人都有些反思，对新世纪充满期望，但没用，天命难违，我们根本扭转不了世道轮回。这个世界中的人性其实没有变，于是结局是一样的。我们还是走吧！”

我被伏羲说得彻底无语了。我忽然想起了湿婆。

……

在颛顼的安排下，我们在神庙外举行了小规模的欢送仪式。有熊氏部落联盟有十多个人愿意跟随我们，大多是夸族的成员。

部落中的主要人物都走了，我们的月亮部落显得稀稀拉拉，失去了往日的辉煌，但总还是四处游荡，迷失了方向。

后来的故事不值得多说，说了也乏味。唯一可以硬加进去的，是在离开有熊氏部落联盟后我们到了北方大漠，夸族的原诞生地，在那里建立了夸族的部落。我们一起在那生活了约十多年后，夸父不知怎地忽然与我们告别，带着全夸族人向西方疾走。许多人都想不通，我们相处得很融洽，没有什么过节。

夸父可能是听了我们有关在两河流域非凡经历的联想，或者想要把中华文明传递给西方，或者是要体验、追思先辈的逐日历程，或者是被我们的自由漂泊精神所感染。习惯定居的人们是不能感受到漂泊境界美妙之处的。

我原是个战士，我尽管主动放弃了但还是沾边了的毁灭世界的行径。我经历了从原始社会到农业社会，从简单部落到部落联盟的历程，有许多故事后来被流传成神话。我到处漂泊，本想扭转世道轮回的局面，现在想来，文明的一开始就向着自我毁灭的方向发展，并且在逐渐加速，继续进行着世道轮回。我漂泊的结果还是漂泊。

我们见到的部落大多倾向于独处一偶，即使移居大多也是被迫的。定居在某地能够精湛细致地积累文化。像我们这样习惯漂泊的部落在世界上少之又少。我们好动的人群就像蜜蜂一样，有意无意地传播各个角落的文化花粉，并且以某一种基因给予后人。

只有一小部分人用文字片面记载历史，为后人所重视的历史就这么展开。古籍记载的早期人物大多是好动的。孔子、老子都在谈笑风生地周游列国，还有那些王公大臣对于长途跋涉像是家常便饭。要是查看地图，他们行走的方式是后人难以想象的。那时并没有汽车火车，也没有专门的筑路公司。这样的游荡显然是个吃苦、耗时、危险的行为。这些知识精英在当时的中华大地中肯定是少数，他们很有可能是我们漂泊部落的后代。

（完）